乌龟小说网提供紫色星辰完结
乌龟小说网
乌龟小说网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官场小说 军事小说 推理小说 校园小说 架空小说 网游小说 灵异小说
小说排行榜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耽美小说
好看的小说 姐弟之恋 高贵母亲 娉婷我妻 猎母日记 夏日浪漫 小街舂色 借种历程 妇科男医 谁在寂寞 雪月风花 热门小说 完结小说
乌龟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紫色星辰  作者:言妍 书号:25694  时间:2017/6/21  字数:17932 
上一章   第五章    下一章 ( → )
雪子送几个大孩子去上夏今营后,偌大的俞家才安静下来,敏敏趁着小立跟去散步,赶紧发几份传真到台北基金会的办公室。才要拟稿,电话就惊响起来。

  “喂!是姐吗?”盈芳在那一头说。

  “台北现在都半夜了,你怎么还没睡呢?”敏敏说。

  “这时代没有人早睡的。”盈芳精神满地说:“我才看完一场午夜场电影,又去夜市吃个宵夜,这会儿才踏进门呢!”

  “你疯了!那么晚还在外面晃,多危险呀!”敏敏担心地说。

  “我当然不会是一个人啦!”盈芳回答“有刘家志陪我,再安全不过了。光是他一身魁梧的肌,绿岛式的小平头,加上手臂上的刺青,早就把方圆百里内的歹徒吓跑了。”

  “你又抓他去看电影了?”敏敏忍着笑说。

  “对!而且是爱情文艺大悲剧,是哭得死去活来,又麻得教人心脏病发作的那一种。”盈芳得意地说。

  “你真坏,你明知道家志最讨厌看电影,还故意整他。”敏敏笑了出来。

  “我可没有拿他哟!我只问一次,而且数到三,他自己就跟来了。”盈芳说。

  “我只是提醒你,家志也是有脾气的人,除了你,还没有人敢这样招惹他。”敏敏警告地说。

  “来呀!谁怕谁?”盈芳换个口气又说:“哎呀!我打电话来,不是要讨论刘家志的,而是要告诉你一件很严重的事,是有关俞智威的!”

  “智威?他怎么了?”敏敏问。

  “我就说他那个人怪气,没安好心眼嘛!他竟然刘家志去替他绑架人,心有够毒的。他自己是富家少爷,花些钱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可刘家志有前科,到时不就惨了?”

  “慢着!我听不懂,你说绑架?到底是怎么回事?”敏敏紧张地问。

  “我也是不小心听到他们的电话才知道的。”盈芳说“最初刘家志还吐吐,后来还是因为担心那女孩子的安全,才同意让我告诉你。”

  “女孩子?智威干嘛要绑架女孩子呢?”敏敏实在想不透。

  “遗传呀!”盈芳带着笑意说“当年俞信威不也绑架你吗?所谓有其兄必有其弟,行为模式都如出一辙。”

  “盈芳,你就别再兜圈子,快点说清楚吧!我都急死了!”敏敏催促着。

  “就是和俞智威两年前往中美洲被诬陷坐牢的事有关嘛!他找到他的仇家了,然后透过刘家志的安排,有两个送到他以前蹲过的监狱,合伙的女孩就被囚在俞家养马的牧场里。听说要饿他们、冻他们,还要动用私刑呢!”

  “私刑?不!不可能!智威不是这种人。”敏敏说。

  “难不成是刘家志说谎吗?”盈芳抗议说。

  “不!家志也不会说谎。”敏敏忧虑地说:“最近智威的行为举止是有些不寻常…”

  “何止最近?他这两年都有些神经不正常,人家叫他狼,搞不好他要修成狼人啰!”盈芳夸张地说。

  “你呀!见任何人都没一句好话。”敏敏说她。

  “环境使然。”盈芳说:“我和云朋大哥是同一派的,我们都赞成荀子的『恶论』…”

  敏敏正要回辩,见信威走进书房,连忙说:“你姐夫来了,我马上处理这件事。”她挂上电话,一转身,就在信威的怀里。

  “我有重要的事要讲。”她痹篇他热情人的吻说。

  “我要去开会了,能不能回来再说?”他仍不放开她。

  “不行!是智威!他把一个女孩子绑架到山上牧场去了。”她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什么?”信威失笑道:“他这小子,竟然偷走我的点子,我应该申请专利的。”

  “这一点都不好笑。”敏敏皱着眉说:“这女孩就是两年前诬告智威强暴的那个女孩。家志很担心智威把事情做绝了,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家志?他怎么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信威不悦地说:“我就知道,有他在,准没什么好事!”

  敏敏不想和他起冲突,只绕着弯,很委婉地说:“智威这几天一直往牧场跑,八成就是为了那个女孩,依你看,她会不会有危险呢?”

  信威忆起两年前在萨城的情景,从那时起,智威整个人就变了。虽然大家都不说不提,但凭手足间的感应,他知道智威是一心一意想报复的,而且他的方式绝不会轻松容易,只怕对方会很凄惨。

  见信威晴不定的脸孔,敏敏心中有了底。“我马上去将那个女孩子救出来。”

  “你?”信威反对说:“这是智威的私人恩怨,你去手,会惹火他的。”

  “总比闹出人命好吧!”敏敏说。

  “智威不会那么没有分寸的…”信威乐观地说。

  “你们俞家男人哪晓得什么叫分寸?”敏敏故意说:“记得那年,你莫名其妙把我绑架到爱达荷的山区,我可是吃了很多苦,你的死脑筋就是转不过来。”

  “你吃苦?有没有弄错?你住的是别墅,吃的是大餐,我可没有亏待你。”信威苦着脸说:“况且受伤的是我,还兼贴上我清白无辜的一生。”

  他那表情,让敏敏笑疼了肚子,但她仍不忘任务说:“家志的担忧不会没有理由的。不管智威会多气我,我一定要到牧场救人,你只要负责拖延住他,让我有充裕的时间就可以了。”

  信威望着子美丽的脸庞,知道她倔起来,不达目的绝不终止,只有试着说:“你觉得那个女孩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吗?”

  “无论她多么恶劣可恶,没有人是应该受到这种待遇的。”敏敏说:“要教训对方,总有比较平和人道的方式吧!”

  “既是教训,又管什么人道呢?”信威扬眉说。

  “我还不是为俞家好,这件事传出去有多难听呀!”她换个方式说。

  “我说不,你还是会去,对不对?”他问。

  敏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双眸漾着聪明与慧黠。“所以我只好投降了!”他一脸无奈地说。她高兴地抱着他,给他许多吻。虽然她心意已决,但有信威做后盾,她就比较不怕智威的反弹了。

  两个多小时后,敏敏已到洛矶山中养马的牧场。这个地方她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像今天那么安静。风雨刚过,山特别青,草特别翠,几匹马悠然地在阳光下吃草。她不知道智威如何囚那个女孩,只有先从农庄找起。屋内景象一切如常,窗帘拉开,四周还泛着淡淡的炖汤香味。主卧室的门半掩着,她推开一看,有个女孩躺在上睡觉,彷佛非常舒适的样子。或许她过虑了,智威并没有凌仇人的意思。她走到边,发现那女孩比她想像的年轻,稚稚的,不比盈芳大,而且非常清秀漂亮,很难相信是会做出诬赖勒索事情的人。

  敏敏试着叫她,由轻柔到大声,但她都没有反应。直觉情况不妙,敏敏用手碰她,发觉她全身烫得惊人。天呀!这女孩在发高烧,而且已经陷入昏状态了。她由窗口喊驾驶员,自己再回头用冷巾替女孩擦拭,设法先降体温。由手到脚,大小不一的割伤及瘀青呈现,不很严重,但在白的肌肤上,看起来很吓人。

  太过分了!智威是怎么待这女孩子的?又高热昏,又遍体鳞伤,他存心要把她丢在这荒山野地等死吗?难怪家志会慌成这样,真是要出人命了。

  敏敏指挥驾驶员把女孩抱到飞机上,直接送往医院。才出农庄大门,女孩有一刻清醒,用微弱的声音说:“智威呢…他回来了?”

  “没有,我们要送你去医院。”敏敏回答说。

  “不…不,我不能离开…他回来没看到我,会…以为我逃走…他…会很生气…”女孩着气说,脸上有难忍的痛苦。

  看她那苍白瘦弱的模样,敏感到一阵心酸。这几天她一定受尽折磨,连病得要死了,还怕智威生气。

  “不要怕,我来替你挡住他,他不会再动你一了。”敏敏安慰她说。

  女孩只是摇头,但因为太不舒服,又神智不清起来。临行前,敏敏找到女孩的箱子和皮包,里面护照和钱、支票一应俱全。她翻了一翻,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纪倩容,二十二岁,正是盈芳的年纪。如此年轻,如此我见犹怜,智威怎么下得了手呢?倩容在病中,是否晓得她的家人正在萨城监狱呢?智威这一回真是做得有些过头了。

  **

  冗长的会议到下午三点,才勉强拟完草约的最后一条,智威臭着一张脸,决定不再继续下去。他心里记挂着倩容,早按捺不住,大家也都注意到他的手指骨扳得咯咯作响,只有信威镇静如常,还说了几个有趣的笑话。

  一出会议室,智威便直奔大厅,却被信威叫住。“我们不是还有几个数据要核对吗?”信威说。

  “有吗?”智威一头雾水。

  “有呀!你还说好。”信威攀着他的肩说:“走吧!兄弟。”

  “不行,我现在没空!”智威甩开他说。

  “你要去哪里?”信威阻止他,慢地问。

  “我…我要飞去牧场。”智威有些不自在地说。

  “牧场?你不是早上才去了一趟吗?”智威故意说:“别告诉我『琥珀』风痛之类的话,我不会相信的。”

  “就是琥珀…”智威辩称。

  “我看是一个女孩子还差不多。”信威出笑容说:“只有女孩子,才会让你不厌其烦地当空中飞人。”

  “女孩子早从我的名单里剔除了。”智威无心抬杠,只简单地说:“我真的要走了。”

  眼看拖延不了,有个穿黑皮裙、短马靴的时髦女孩由转角出现。她披散着一头染红的发,脸上画得丽娇媚,在众人的注视下,朝智威直直走来。救星来了,信威想。

  “茱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智威皱眉问。

  “咦!你忘了我们上星期在台北的约定吗?”茱莉说:“你说到洛杉矶一定请我吃饭看歌剧,所以我餐厅订了,票也买好了,就今天和明天,你可不能再食言了。”

  上星期?那倒像是上辈子,自从倩容又回到他的生活轨道,其他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他不记得自己曾应允这么一个约会。

  “抱歉,我今天实在不行…”智威为难地说。

  “你说在台北没有空,洛杉矶才会比较清闲,你妈都亲耳听见的。”茱莉噘着嘴抱怨“我不信你连一个小时都凑不出来。”

  “智威正要去牧场看琥珀,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跟去呀!”信威乘机说,一脸的不怀好意。

  “好呀!我好久没看到琥珀了,还想念牠呢!”茱莉兴奋地说:“我们可以在山上过夜,明天中午再赶回来看歌剧。”

  智威狠狠地瞪二哥一眼,然后很心不甘情愿地说:“去看琥珀没有意思,我们还是吃饭好了。”

  看着茱莉把智威“架”走,信威发出了得意的笑容。茱莉是俞庆集团一个大股东的女儿,自幼就在俞家走动,人一长到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就疯狂地崇拜智威,还把从啦啦队学来的伎俩,全数用到智威的赛车、赛马上,她甚至集结一堆女生成立了“安东尼俱乐部。”智威有一阵子是和她们玩得凶的,舞会开得太吵,还惹来了警察。后来年纪大些,各自收心,茱莉回到台湾,以她活泼新的性格,成为名节目主持人;智威则走入家族企业,在中南美洲一带活动。这两年智威把重心放在亚洲,两人才又接触频繁。俞家人都认为茱莉对他有好处,至少可以把那个反常的智威拉回来,因此颇赞成他们的交往。不过到目前为止,信威所见的都不太乐观。茱莉曾是信威所喜欢的那一型的女孩子,如今似乎引不出什么火花来。两年不飙车、不泡妞的和尚生活,或许智威应该去找心理医生才对。

  **

  这是个嘈杂的餐厅,有一的食物,却播放着热门音乐。茱莉一面吃饭,一面扭动身体。

  “你这样,不怕汤汁会错管道吗?”智威不问。

  “你以前抖得可比这个还厉害呢!你忘了你在安东尼俱乐部跳的小霹雳吗?还可以边跳边喝完一大杯啤酒,真是酷毙了。有几个女生为了抢你身上臭死人的T恤,还大打出手呢!”

  智威非常讨厌别人提起他以前的荒唐事迹,于是说:“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几乎没什么印象。”

  “你真的变好多,我到现在还是很难想像你穿西装打领带去做生意的样子。”茱莉仔细看他说;“我想应该和年龄没关系吧?像我都二十七岁了,还不是满身活力,跳一夜舞都没有问题。”

  他望一眼茱莉,二十七岁的她,和十七岁时没什么两样,都爱标奇立异的装扮、热闹滚滚的场合。他想到倩容,她比他们都年轻,十年后会不会依然如今的温婉纯净、灵气人呢?他又何必在乎?反正倩容不会在他生命中久留,管她十年后做什么?他被通心粉呛了一下,突然失去食欲。他好想看她、碰她,她此刻在做什么呢?是不是醒了?有没有弄晚餐吃呢?…因为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他漏听了茱莉的一大段话。

  “你说做什么?”他问。

  “你真的很心不在焉喔!”茱莉敲敲他的盘子说:“我是在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的﹖﹗”

  “我没有信教。”看到茱莉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意会地说:“这只是装饰而已。”

  “人家要装饰就带个纯十字架,可你的上面还钉了个受难的那稣,宗教味道太浓了。”

  茱莉伸手拉他的炼子,又说:“而且这项炼细细短短的,十分秀气,八成是某个女孩子送给你的吧?”

  智威很不客气地推开她的手说:“你如果吃了,我们就走吧!”

  “好哇!我知道一个刚成立的私人俱乐部,有很的音乐,我们去让大家惊一下,怎么样?”她期盼地问。

  “我们的约会已经超过一小时,我非走不可了。”他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你呀!跩得二五八万的脾气仍没变,看谁受得了你。”茱莉拿起皮包说:“人家想和我吃饭还吃不到,你太不知珍惜了。”他签卡付帐,懒得辩驳。

  “喂?你真对女人没兴趣了吗?”茱莉问:“老实说,你是不是加入『同志』那一国了?”

  “你是在访问我吗?”他调侃地问。

  “讨厌,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吗?才没有人理你呢!”茱莉用皮包打他一下。

  送茱莉回大楼取车后,他到办公室巡视一下,发现家志打了几通电话给他,似乎有紧急事件,他马上拨了台北的号码。

  “家志吗?发生什么事了?”一接通,智威就问。

  “是有两件事情。”家志的声音带着迟疑。

  “你就快说吧!别卖关子了。”智威不耐烦地说。

  “呃,第一件是有关纪永康、纪宗祥父子的事。他们所在的萨城监狱,昨天落入反叛军的手中,现在与外界隔绝,连我朋友都进不去,恐怕凶多吉少。”

  智威的第一个反应是,倩容知道了怎么办?若是以前,他不会在乎,反正那些抗他、害他的歹徒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可是他记得她对父亲哥哥生死的反应,还有那哭泣的脸和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如果她父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可不希望他们死。”智威急忙说。

  “咦!这和你以前说的不大一样。”家志不解地说:“当时你说这样最好,叫做人怒天谴,怎么现在又想救他们了?”

  “你别废话。”智威掩饰地说:“钱呢?能不能用钱打通关节?再多我都可以付。”

  “老兄,你真的吃错葯了!当初是你不择手段要送他们入地狱,现在又千方百计要救他们出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家志在那头叫:“你到底是哪筋有问题?”

  “别啰唆了,要多少钱?”智威问。

  “多少钱都没有用。”家志说:“这是战争呀!重军火和杀人不眨眼的炮弹葯,一下子可以毁掉数座城镇,屠杀几千、几万个人,绝不像黑社会拿两三把刀玩玩那么简单。我的朋友能跑的都跑了,没有人敢再回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总要去试试看吧!”智威坚持地说。

  “我当然会试,不过我也要考虑,你这朋友到底是三生有幸,还是不幸。”家志叹口气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重出江湖,这个情我不会忘的。”智威讨好地说。

  “而且你还是我最厌恶的纨子弟、公子哥儿!”家志又加骂一句。

  “好啦!以后见面再骂吧!”智威笑着说:“你说有两件事情,另一件呢?”

  “呃…”家志顿了一下才说:“你二哥二嫂知道你绑架复仇的事了。”

  “什么?”智威大吼一声:“他们怎么知道的?”

  “都怪我,不小心让盈芳听到我们的电话,结果就…”家志带着歉意说。

  “妈的,为了女人,竟出卖兄弟!”智威鲁地打断他,接着又想起信威早上怪异的举动,他若有所悟地叫道:“慢着,若是我二哥早就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说呢?”

  “因为敏敏趁你们开会时,把纪倩容从牧场带走了。”家志接下去说。

  “什么?”智威整个人都了,一口血像要出来般怒吼着:“她怎么能这么做?她有什么权利?倩容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老兄,你稍安勿躁!”家志设法安抚他说:“敏敏是带纪倩容去医院,他说你把那女孩待得浑身是伤,又让她躺在那里发高烧等死,她是为了怕出人命…”

  智威再也听不下去了。倩容怎么会浑身是伤又发高烧呢?他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又病得快死了呢?他摔掉家志的电话,又再度拨号找信威,手几度颤抖得不听使唤。他的紫星辰,只属于他,没有人可以碰,没有人可以夺走。当他听到信威的声音时,一连串诅咒脏话全冒出来,就像他即将爆炸的心,他必须知道倩容在哪里,他必须确定她仍在他的掌握中,否则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但绝对是没有人可以承担的后果!

  **

  倩容一到急诊室,护士们就忙着给她量体温、血,再搬几台仪器,在她口贴管线,一条条的,看起来严重的样子。敏敏填好必要的资料,等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一位护士问:“我的朋友怎么了?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目前诊断是感冒高烧,如果再晚送来一步,就要并发成肺炎了。”护士回答。

  敏敏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当机立断,没有延误病情。肺炎虽非绝症,但若是急的,也会夺人性命。

  她坐在小小的斗室里,倩容仍然未醒,但打了退烧针后,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消退下去,人也因此显得更苍白。一个胖医生走进来,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说:“你的朋友除了病毒感染外,抵抗力也极弱,你最好让她在这里住一天,打个营养针。”

  “当然。”敏敏想想又说;“我能不能带她回去,自己调养呢?”

  “除了营养不良,我们还担心她的白血球指数过高,这也是她一直昏睡的原因。我想等明天化验结果出来,一切都正常了再回家比较保险。”

  “哦!我明白了。”敏敏说。

  她忙着帮倩容办住院手续,找了一个单人病房,等所有事情都就序,已是午后四点了。她到餐厅吃些点心,回来时,倩容方醒,睁着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睛,想看清楚四周。

  “这…这是哪里?”倩容无力地问。

  “医院。”敏敏温柔地说:“你生病了。”

  倩容彷佛想起飞机和救护车,她挣扎地说:“智威呢?他一定会认为我逃走了…”

  “你当然要逃,他这样对你,已经失去理智了。”敏敏按住她的手,不让点滴移动。

  这时护士领了一个穿蓝色套装的褐发女人走过来,敏敏一眼便知道是社工人员,马上心生警惕。护士掀开被单,让褐发女人看那些伤口。

  “我叫蓓蒂,是社会局的,专门帮助受妇女。”褐发女子说“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们,你只要照实回答问题就好。你结婚了吗?”

  敏敏想阻止,但她知道自己最好闭嘴。倩容若要报复智威,反将他一军,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敏敏很紧张地听着。

  “没有…”倩容突然明白她们的来意,忙说:“哦!你们认为我被待?不!不!我没有!这些伤口是我自己摔伤的。”

  “真的?”蓓蒂不相信地问。

  “真的,这位小姐可以做证。”倩容拉着敏敏说“我没有丈夫,也没有男朋友,这些伤口是我在农庄工作时弄到的。记得吗?昨天晚上暴风雨,我们出去找马,结果碰到两只打架的山猫,为了逃命,就跌成这样子了。”

  倩容说完,还朝着敏敏迭声问:“对不对?对不对?”

  “对!对!”敏敏不得不点头。蓓蒂和护士失望地离去,倩容立即在前昼十字架。

  敏敏轻轻地说:“智威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替他撒谎呢?”

  “我没有撒谎,智威并没有真的待我,这些伤口与他无关。”

  倩容停了一下,又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叫何敏敏,是智威的二嫂,我看他做得太过分,所以才出手干涉。”

  敏敏说:“恕我好奇,你从头到尾都一直替智威说话,难道你一点也不怪他吗?”

  “怎么怪他呢?是我先对不起他的,他这样惩罚我,我也毫无怨言。”倩容神色黯然地说。

  “两年前在萨城的事,确实给他打击很大,从此他整个人都变了。”敏敏说:“我虽然认识你不到半天,但以我的直觉,你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做那种事,或者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看敏敏如此诚挚的表情,倩容不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泪说:“我父亲那时候被生意对手绑架,很需要钱,我哥哥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他说俞家出得起,但…我们都知道那是错的,但又不得不做…”

  “我了解。”敏敏拿一条纸巾给她“人生总有许多不得已,不是对或错能够判定的。”

  “你是俞家人,难道不觉得我很可恶吗?”倩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说。

  “我看到你,认识你以后,就不觉得了。”敏敏涸葡定地说:“我也会保护你,不再受智威的伤害。”

  “不!我不在乎,那是我应得的。”倩容擦去泪水说:“只要他不再愤怒,不再恨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敏敏惊讶地看着她,那张年轻清丽的脸孔上有一种圣洁的光辉,彷佛刚许下一个很谨慎的诺言。那份痴,让人心有所动。护士进来,帮倩容换了另一支针剂,点滴中的镇静剂,又今她逐渐沉睡。

  信威在病房门口探头,敏敏拉上帘子,走到外头小声问:“智威发现了吗?”

  “发现了,还像疯子一样,说我若不告诉他纪倩容的藏匿地点,他会闹遍洛杉矶大小医院,明天我们俞家就要上头条啦!”信威无奈地摇摇头说:“老婆,看你做得好事,他马上就要来了!”

  “他还敢来?人家都要告他待妇女了!”敏敏气鼓鼓地说。

  说人人到,一阵混乱后,智威像火车头般冲过来,西装是皱的,领带是歪的,头发七横八竖,一脸杀气。他直接对着敏敏,语调凶恶地说:“倩容呢?你把她偷到哪里去了?”

  “俞智威!敏敏是你二嫂,你怎么可以那么无礼?”信威挡在子面前,脸色极差。

  “既是我的二嫂,就应该尊重我,不该管我的闲事,还私自带走我的人!”智威额爆青筋地说。

  敏敏自嫁到俞家,从未见过智威发那么大的脾气,不有些害怕,但她仍勇敢地说:“倩容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囚她、待她呀…她差点得肺炎,摔了一身伤,又白血球过多兼严重营养不良,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平,都会想救她的!”

  敏敏的话一句句重击他,更使他心急如焚,他手一伸,抓住她问:“倩容在哪里?”

  信威马上一掌挥过来,打掉他的手臂,怒吼说:“你不要命了吗?竟敢动敏敏?”

  “她在哪里?”智威仍是一脸拚命三郎的样子。敏敏不自觉的护着病房的门,智威一脚踏过去,要不是信威眼明手快,她早就被推倒了。

  “让他去吧!”信威按住想往前冲的子。

  拉开淡绿色的帘子,倩容就睡在白色的被单中,一脸安祥静,双手规矩地叠,就好像…好像躺在棺木里一样。智威心一惊,忙握住她的手,浅浅的脉搏沿着他的手指传上来,混合入他的心跳;他摸摸她的脸颊,微热的温度暖着他的掌心。哦!她还活着!因为压抑着感情的狂,智威的动作在敏敏的眼里,就彷佛一个杀手正在探测他狙击的人是否已经死亡,所以她站在边,小心戒备着。

  倩容在騒动中醒来,恰巧面对的就是智威那咬牙僵硬的脸孔,她本能地坐起来,往敏敏那里靠,万分惊恐地说:“我…我没有要逃!”敏敏揽住她,两个女孩就如同林鸟般偎在一起,严慎地防着智威。

  倩容竟奔向别人,而不是奔向他!她应该在他怀里的,他多想抱她,与她厮磨呵!但她却和别人站在同一阵线,狠狠地割剐他已经受创的心。

  “倩容是我带到医院的,她人很虚弱,拜托你不要再吓她了。”敏敏镇静地说。

  这些话无异是火上加油,智威瞳孔放大,直盯着倩容,愤怒地说:“你又编了什么故事?是不是大加诉苦,说我如何把你关在不是人住的小木屋,没三餐、没灯火,还有风雨野兽的袭击,害你差点死在荒山野地,是不是?”

  “我…没有。”倩容的泪水被了出来。

  “她是没有!她不但一句苦都没诉,你把她害成这样,她还替你说话,帮你隐瞒,认为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敏敏在一旁说公道话。

  “不要被她骗了!”智威受不了那泪水,激动地说:“问问她当年做了什么?比起来,我算是仁慈了,我再怎么狠,也狠不过她的残忍狡诈!”

  “倩容当年那么做是不得已的,她是为了要筹钱救她父亲。”敏敏试着化解纠纷说:“智威,倩容是真心忏侮,也已经受了惩罚,你为什么不放过她,让这段恩怨随风而逝呢?”

  智威的脸一下冻成寒冰,他用极怪异的嘶哑声调说:“哦!她连这段也说了?二嫂,看来你也被她天使的外表所骗了。告诉你,她可以掉一缸眼泪,说上一百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但没有一点一滴是真的。她浑身上下有的只是谎言和面具,用以包藏她那颗骯脏的心,如果你轻易地相信她,就是中了她的诡计了!”

  这些话够狠够毒,字字像针般入倩容的心底。她知道智威对她的观感绝对是不好,但由他嘴里说出,又是在众人面前,等于要把她杀得片甲不留。她是不是真的很骯脏…她惊恐地想着,彷佛五脏六腑被人彻底翻搅,她抚住胃部,整个人忍不住烈地呕吐起来。

  “看看你做了什么!”敏敏叫着。几个护士进来,倩容的静脉注针也差点被扯落,她几乎呕得不能呼吸,脸色发青。

  “你真的想害死她吗?”敏敏也火大了,推着智威说:“你出去!出去!你若再靠近她,真会有人以待妇女的罪名来逮捕你,你知道吗?”

  智威震呆住了,倩容的痛苦扭绞他的心,他想向前趋开所有的人,带她到很远的地方,就他们两个,他会好好照顾她…但他动弹不得,脸看起来仍是愤怒与仇恨,嘴里吐出仅有的一句话是:“看看她!是不是很会装模作样呢?”他几乎不相信这句话是自己说的,彷佛他的体内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我们走吧!”信威用力拉住他,不容任何抗辩。

  两个男人离去后,倩容也渐渐平静下来。敏敏坐在椅子上,叹一口气说:“真搞不懂,智威为什么变得那么不可理喻?他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倩容幽幽地说。

  “我一直认为他是俞家最开朗热情的一份子,当年俞家还不太接受我的时候,只有他伸出的手臂,给人好温暖的感觉。”敏敏继续说。

  “你那么好,俞家怎么会不接受你呢?”倩容忍不住问。

  “那是一段好长的故事,以后有空再告诉你。”敏敏微笑着说:“我得先回去和智威好好谈谈,保证让他放了你。晚饭后,我再来陪你。”

  “不必了,我已经麻烦你够多了。”倩容说:“夜里反正都是睡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你确定?”敏敏不太放心地问。

  “我确定,也坚持。”倩容又说:“其实放不放我没有关系,我只担心我父亲和哥哥在萨城监狱的安全,你能不能求智威饶过他们呢?”

  “没有问题。”敏敏信心十足地说:“你好好保养身体,我明天来接你出院,到时或许就会有好消息了。”

  敏敏走后,病房恢复了寂静和孤独。窗外已是一片灯火,室内却是愁人的昏暗。倩容闭上眼,想牧场的日子,想父亲哥哥,想从前,想智威…泪水由紧闭的眼角下。极端疲惫的身子,在祷告及葯物下,缓缓沉入梦中,而那些梦也是很愁人的。

  **

  黑雾弥漫的夜,钟敲三下,有人在静寂的俞家大宅内关掉警报器,安抚低鸣的狼犬,再由后门溜出来。智威暗吁一口气,他有多久没做这种半夜离家的事了?大概也有十年以上吧!今天为了倩容,他竟然重旧业,又回到青春期去了。

  小心地发动引擎,将车子驶到大马路上才敢开灯,然后猛加油,车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信威、敏敏和他在书房谈了一个晚上,若不是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外表文静优雅的二嫂,会有那种撼不动的意志力,只要她认为对的,就一心坚持到底。斗得过她字字铿锵有力的道理,也斗不过她澄静无波,可一眼望穿人的眼光,难怪一向以狡狯敏捷着称的二哥会栽在她的手里,变成一头驯服的家常豹。

  “如果你不甘心,萨城监狱方面,我可以自己出钱请家志设法解救。”敏敏很干脆地说:“他会听我的。”

  “萨城已陷入战火,不如由我在附近找人手和管道,或许还快一些。”信威思索着。

  “不必了!这是我的事,我和家志早有计画,你们不要手。”智威断然地说。

  “倩容呢?我可不能不管。”敏敏盯着智威。

  “她也是我的事,你们更不能啰唆!”智威说。

  结果两方又是一场互不相让的辩,最后是信威从中调解说:“你们一个不放人,一个不要她回山上牧场。这样好了,倩容就以敏敏朋友的身分住进俞家,一方面可以调养身体,一方面可以在智威的视线范围内,然后等纪家父子救出来再作打算,如何?”

  能不依吗?再吵下去,如果信威也失去耐,这场仗就打不了。只要倩容不离开,他可以接受任何条件,最后,智威点头了。

  回到房里,智威一直无法入睡,就如同过去几夜,想到她独自一人,心情就焦躁不能平息。医院安全吗?敏敏一定会说:再怎样也比你这头狼更安全!

  车子无声无息地泊在医院的停车场,智威也无声无息地躲过护士和警卫,来到倩容的病房。她静静地沉睡着,脸上已恢复了红晕,像一朵美丽的玫瑰,在寂静的夜里吐着芳香,只有他能够沉醉;他的紫星辰,全然地锁在他的掌心里、他的气息里、他的目光里,和他的心里,一刻都不能逃。他握住她的手,先偎在脸庞,又一手指吻着。望着她秀美的容颜,闻着她花般的清香,他的望排山倒海而来。两年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触动他,他的想就停留在萨城那个黄昏,树影、叶影和她的身影囚他,而今天也由她来释放。他克制不住了,轻吻她的,温润如花瓣,再来是她细柔的肌肤。他感觉她的鼻息,知道她睡着,所以更不由自主地探人她薄薄的睡衣,抚摩她圆部和曾经肆意亲狎的蓓蕾。她的身体动了,畔轻叹一声。智威肌一僵,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天呀!这是医院,而她正因葯物昏睡着,他在做什么呢?两年前在萨城,他可以怪兴奋剂引起的冲动,今天又有什么理由呢?他再放任自己,只怕真会成了名副其实的强暴者了。他到浴室冲了一头一脸的冰水,望却仍膨着。回到房里,他不敢再碰她,只坐在远远的椅子上看守着她,就像守着一个会血的美丽女妖。

  彷佛见到她畔有一丝笑容,手轻移到前。她梦见什么呢?是不是潜意识里知道,她又差点捕捉他、毁灭他?不能再一次被她蛊惑,她的心中一向没有他,他们之间只有欺骗、谎言、仇恨、报复和偿债,对她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再对她动情,他就是该死的混蛋,而且永不得超生了。他在第一道曙光中悄悄离去,并下定决心,等她病好了,就送她回台湾,再救出纪家父子,他就永远和他们没有瓜葛了。他要紫星辰落入万丈深渊的里,彻底消失。

  **

  倩容很早便醒来,但意识一直蒙蒙眬眬的。整晚她都梦见智威,先是很伤心,有飘零的雨和凄然的泪;然后他吻她、抱她,火热的肌肤传达着强烈的索求,她陷入一个情极浓的梦,深红的空间裹什么都燃烧着。睁开眼睛,她依然闻到他的气味,在她身上淡淡印着,在空气里如雾散着。她太熟悉了,因为两年来,那味道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只是今更真切了。

  当然一切只是梦,他对她仅有鄙视和仇恨,且昨天他那番话在她心底挖了个大,令她痛苦更甚以往,夜里却又做这种绮想的梦,感觉更羞难堪了。敏敏来时,她兀自呆着。

  “嗨!医生说你白血球指数恢复正常,烧也退了,我们准备回家吧!敏敏愉快地说。

  “家?”倩容不解地问。

  “智威那人心肠还是软的。”敏敏笑着说:“昨晚我们谈了很久,他同意不送你到牧场,而以我朋友的身分暂住俞家做客。结果今天一早,他不晓得哪筋又通了,答应让你一星期后回台湾,前帐一笔勾销,你说是不是好消息呢﹖”

  就这样?他们之间就那么轻易结束了吗?倩容丝毫没有兴奋或松一口气的感觉,她突然想到说:“我父亲和哥哥呢?他也放他们出来吗?”

  “现在情势有些变化,智威是想让他们出来,但萨城已落入反叛军手中,可能要费一些周折…”敏敏说。

  “什么?在反叛军手中?那根本是机会渺茫了!倩容脸色惨白地说:“在兵荒马的时候,他们不被子弹打死,也会活活饿死,在监狱里更不可能逃生了!”

  “不要紧张,俞家已经尽全力在救他们了。”敏敏安慰她说。

  “不!这就是智威所乐意见到的!他不会在乎,否则他不会选在这危险的时刻送他们去萨城…”倩容忍不住想哭,但她不愿敏敏看她掉泪,所以话说一半,就走进浴室,把脸埋在巾里,难过了好一会儿。

  难怪智威忽然“好心”的要送她回台湾,原来是由于内疚的心态,反正两条命也够足他的复仇了。如果他害她失去亲人,她会恨他一辈子;当然他是无关痛的,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悲剧发生!她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她必须坚强。

  回到病房,倩容已经恢复平静,她正要对敏敏说话,才发现智威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他今天穿得特别正式,白衬衫、淡蓝领带和黑色西装,更显出他的英人与风度翩翩。她很努力,才试着不让自己心动。她冷淡,他更冷淡,用无所谓的声音说:“我二嫂把一切事都告诉你了?”

  “嗯。”她点点头,并不看他。

  智威等着她哭诉生气,但她只是坐在沿,连脸都不向着他,不令他有些火大“你认为我该去救那两个陷害我的人吗?”

  “智威!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敏敏惊叫着。

  “你有你的立场,不必问我的意见。”倩容回答。

  “对!我是不必问,因为你也没资格说。”智威站了起来,僵直地说:“做恶的人必有恶果,我想你们这些把灵魂卖给撒旦的人,心里应该都明白。”

  “智威,不是都说好了吗?为什么又存心来搅局?”敏敏质问他。

  他又盯了倩容一会,才冷笑一声说:“我不是那种表面一套,心里又一套的两面人,虽然救我的仇人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我还是会信守承诺。”

  “那就好了!”敏敏很怕他再口出恶言,忙说:“我待会儿就带倩容回家。你不是要和茱莉去听歌剧吗?快来不及了。”

  “二嫂,你人太好了,我怕你会吃亏。”智威意有所指地说“不是每个楚楚可怜的女孩都是小绵羊…”

  “好了,我不要再听了!”敏敏下了逐客令。

  这时,有个盛装打扮的女孩,拖着银色的长裙和披肩进来,先和敏敏招呼,再说:“智威,你不是说停一下吗?都已经五分钟了,要赶不上开幕了。”

  智威故意给茱莉一个死人的微笑,与对倩容的阴冷判若两人,然后低着嗓子,亲昵地说:“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小美人久等呢?”

  茱莉咯咯直笑,智威轻佻地吻她一下,又细心地牵起她的手,一对俊男美女卿卿我我地离去。倩容咬着,心在滴血,这就是大众情人的智威,她永远看不见的一面。

  在耳朵嗡嗡作响中,倩容听见敏敏说:“很抱歉,没想到智威的火气还这么盛。不过你放心,俞家很大,智威也常不在,就一个星期,要痹篇他是很容易的事。”

  “不必替我担心,我已经习惯了。”倩容轻声说。

  敏敏看着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温柔地拍她的肩说:“你收拾一下,我去办出院手续。”

  其实她东西不多,早就收拾妥当了。当敏敏前脚一跨出,倩容就用医院便条草草写着:敏敏姐:父兄命在旦夕,我实在无法枯坐干等,所以决定直接到萨国去。拯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俞纪两家间的恩怨既了,我也不愿意再麻烦你们。谢谢你的照顾及好意,以后有机会再答谢。

  她提了简便的行李,就到医院门口搭计程车。这个计画是方才在浴室中想到的,看到智威的冷漠及毫不隐藏的厌恶,更加强她的决心。如果他们一家三口都死在萨城,他一定更快乐吧!倩容擦着泪想,外面的蓝天又被她一路哭模糊了。

  **

  智威听完歌剧,又请茱莉吃了一顿大餐,在天全黑时才一副子模样回去,他进门时还在想,或许他不该拒绝去俱乐部跳舞。母亲和大嫂带着侄儿、侄女们在客厅看电视,他左右看看都没有倩容的影子。哼!她八成在睡觉,像客人一般享受着。他下西装,拉下领带,还来不及答完母亲的话就往楼上跑,每个客房都被他打开,但都整整齐齐的像没人住。倩容呢?他纳闷着。

  恰巧敏敏由房间出来,手上还抱着喂完的小立。他走过去问:“倩容呢?”

  “你还问她做什么?我以为你不想再看到她了。”敏敏冷着一张脸说。

  “倩容呢?她为什么不在客房?”他执拗地问。

  “她直接从医院到机场,飞到萨国去了”敏敏没好气地说。

  “什么?”他全身的血直冲到脑门,人差点站不住“你竟让她去萨国?那里战火连天、死伤遍地,她一个孤弱女子,你竟然让她到那种地方?”偌大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十几只眼睛同时从挑高的空间向上望着他,看他在二楼长廊疯狂地叫着。

  “你把人家父兄送到那里,她当然要去呀!”敏敏无畏地直视他“而且你态度那么差,她根本不相信你会去救人,她不靠自己,难道还指望你吗?”

  “天呀!”智威捏紧拳头说:“她病还没好,人又那么虚弱,像风一吹就会化掉,她去能做什么呢?那些弹、士兵、饥民…天呀!她还能活吗…”

  “她说不关你的事。”他的神情令她有些不安。“天杀的不关我的事!”他的青筋随着怒吼爆出。小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信威由书房跑出来,看见这一团,马上把儿子交给上楼来抱的母亲,自己则把快要失去理智的智威拖进房内。

  “她竟然没有阻止倩容!”智威到书房时仍吼着。

  “怎么没有?”信威用严厉的声音说“敏敏还巴巴地追去机场,死劝活劝,你的纪倩容就是不肯回来。脚长在她身上,我们能怎么样?难不成去挡她的飞机吗?”

  “是该挡!那个鬼地方早就不该有任何航班了!”智威一拳打在桌子上。

  敏敏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烈,既意外又不解,忍不住问:“你不是恨她吗?说她多虚伪可恶吗?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在乎?”

  “我不在乎,但我生气,我恨不得一箭穿透她的心!”智威双眼布满红丝地说:“她是天底下最笨的白痴!她不知道什么叫战区,电视上至少也看过,一个男人进去都会死无全尸了,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这不是故意要把我弄得精神错她才甘心吗?”

  “智威,你真莫名其妙,她已经自己走了,又不愿意麻烦我们,你还咒她骂她做什么?”信威也糊涂了。

  一种女的直觉,让敏敏心有所感,她换个口气,不再刺他,改用很温和的语气说:“倩容说她有办法。她说萨国是个天王教国家,无论政府军或反叛军都对教会存着一番敬意。而她和教会很,或许比家志那票硬闯的亡命之徒,还更有希望救出她的家人。”

  “见鬼的教会!她以为她有上帝的不死之身,她以为基督那稣是防弹衣吗?她…她甚至连个十字架都没带…”智威的声音愈说愈低,他抚着颈上的炼子喃喃说:“我的紫星辰,我准备要将你丢进黑色的河,你却非着我跳入万丈深渊不可!就像那愚蠢的赫肯,竟会为一颗星星跳崖自杀…”

  “他在胡说什么?”信威一头雾水“一下星星,一下河,一下又跳崖自杀?”

  才说完“杀”字,智威就冲了出去,敏敏、信威急忙追着,生怕他会直接跳下楼。结果他是回房,乒乓砰砰地翻箱倒柜,到浴室套一件牛仔,拿了一个旅行袋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信威阻止他说。“去萨国。”他简单地回答,继续往前走。

  “你疯了!好!别说那里在打仗,你可能有生命危险,”信威气恼地说:“还有合并案,明天就要签约了,那是你辛苦得来的成果,你不亲自接收吗?”

  “你去签约就好,不必我在场!”智威穿上鞋子。

  “你要把功劳成果全让给我?”信威无法署信地说。

  “你要的话全拿去,公司、股票,我不在乎!”智威坐上车子说;“我只要去找倩容,没有她,我绝不回来!”

  汽车一溜烟消失在黑夜中,只有那雨盏车尾灯远远迤逦着,直到看不见为止。

  “我真不懂,他辛辛苦苦的绑架她,又万般地羞辱她,现在竟不顾危险要去找她。”信威摇摇头说:“他是哪里出了毛病?”

  “他没有毛病,他只是爱上倩容,而且两年前就爱她了。”敏敏出一个模糊的微笑说。

  “他爱她?你没弄错吧?”信威不同意地说:“他如果爱她,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坏,又口出恶言、又身心折磨的?智威不是有待狂的人,我看是恨还差不多!”

  “嘿!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吗?”敏敏挽住丈夫的手臂,眼神晶亮地说:“你不是因为固执愚钝,把我们两个都搞得惨兮兮的吗?”

  信威望着她,沉醉在她的眸子里,说:“怎么忘得掉?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也会和我们一样,爱得那么惨烈。”

  “很惨烈吗?”敏敏轻笑着说。

  “是呀!四个伤痕都还在,爱你真让我元气大伤。”他吻着她的说:“难怪人家说真爱一辈子只有一次,再多,命都没有了。”

  敏敏轻偎在丈夫的怀裹,心中满是甜美幸福的滋味。

  黑夜的尽头有浅淡的蓝光,透着几丝暗红余晖,像将冷的灰烬,也像南方遥远的战火,在那里吶喊着。希望智威和倩容都能够平安归来。  wWw.wUgU ixS.CoM 
上一章   紫色星辰   下一章 ( → )
《紫色星辰》是经典言情小说类作品,紫色星辰未删节由网友提供;由作家言妍倾情所作;乌龟小说网提供紫色星辰无广告免费阅读!尽力最快速更新紫色星辰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