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小说网提供感天录完结
乌龟小说网
乌龟小说网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官场小说 军事小说 推理小说 校园小说 架空小说 网游小说 灵异小说
小说排行榜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耽美小说
好看的小说 姐弟之恋 高贵母亲 娉婷我妻 猎母日记 夏日浪漫 小街舂色 借种历程 妇科男医 谁在寂寞 雪月风花 热门小说 完结小说
乌龟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感天录  作者:高庸 书号:41126  时间:2017/9/18  字数:10876 
上一章   第二十一章 肺腑之言    下一章 ( → )
那黑衣女郎一面说着。一面举起纤手,缓缓扯去覆面厚纱,陶羽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原来那面纱之后,竟是-张创痕叠,鲜血模糊的极丑面庞。

  他骇然后退了三步,险些失声惊呼出来,因为那满面创痕的黑衣女郎,不是别人,正是他千里追寻的凌茜。

  凌茜容貌本来花,但此时在她那白玉美脂似的面颊上,满布一道道纵横错,血迹斑斑的创痕,就像是不久以前,特地用利刃狠心割伤的。

  数天之前,他还亲眼见到她那无暇无疵的容貌,怎么数不见,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陶羽痴痴望着她那鲜血斑斑的丑脸,就像那刀痕是刻划在自己心田上,感到阵阵刺痛和痉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凌茜注目凝视着他的神情变化,口中冷冷地道:“觉得我这模样很丑,是不是?”

  陶羽痛苦地摇摇头,喃喃问道:“谁使你变得这样的啊?”

  凌茜嘴角牵动,似笑非笑他说道:“谁也没有,只是我自己弄的,常言说:红颜薄命,如果我不再是红颜,大约就不会再如此苦命了…”

  陶羽听得心头一阵寒,黯然道:“天啊,你怎会生出这么可怕的念头?怎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凌茜晒笑道:“你以为很可怕吗?我却不这么想,我以为,毁了自己容颜,成全另一个女子的爱情,在我心里,只有安慰和快乐,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陶羽黯然垂首,低声道:“可是…唉!你这是何苦!”

  这时,突然一阵尖锐的号角声破空传来

  凌茜霍然一惊,迅速地又蒙上面纱,催促道:“请你快走吧!岛上已经发出警讯,再迟就走不了啦…”

  陶羽但觉热血沸腾,虽知那号角摄心动魄,桃花岛已全岛戒备,但他眼望凌茜那血淋淋的面庞,心中又愧又悲,怎肯就此离去?

  倏然间,一条人影由后飞奔而至,老远就大声喊道:“公子,公子,干起来啦!”

  陶羽回头见是辛弟,忙沉声问道:“什么事?”

  辛弟指着远处,急声道:“那边来了一条大船,正跟桃花岛的人在海边动手,咱们赶快过去瞧瞧!”

  陶羽道:“你可看见来的是些什么人?”

  辛弟还没来得及口答,忽闻人声鼎沸,远远一群桃花岛红衣剑手,正紧紧追赶着两人向岛中奔来。陶羽拢目望去,却见前面两人,一个手握短剑一个倒提铜烟袋,竟是秦佑和“天南笑容”伍子英。

  秦佑一柄短剑矫若游龙,不时留下来阻挠身后红衣剑手,伍子英却头也不回,逞向岛中飞奔,不多一会,已奔到花树林边缘。

  这时陶羽立身之处,乃是一座小山山头,恰好隔着那桃花林,和秦佑伍子英遥遥相对。

  但伍子英显然并没有望见陶羽,只是把那座暗藏玄机的桃花林,当作通住岛内的路径,因此毫未停留,眼看就要冲进林子里。

  辛弟急得大叫道:“伍老头子,林子千万进不得!”

  伍子英本来尚未踏进林中,猛听辛弟这声呼叫,仰头一眼望见陶羽正站在对面小山头上,心里一阵狂喜,扭头道:“秦公子,他们果然在岛上,你看,那不是辛弟和竺姑娘都和陶公子在一起吗?”原来相距太远,他一时没有看清,竟把凌茜当作了竺君仪。

  秦佑挥动短剑,银虹掠处,扫开身边红衣剑手的攻势,举目一望,也喜道:“果真是他们三人啊!”两人一喜之下,疾快地跨进林内。

  显然,秦佑和伍子英不知这座桃花林的厉害。

  这时

  辛弟急得大声叫道:“怎么办呀!如何破这鬼阵法呢?”

  陶羽和凌茜似若未闻,相对无言,犹如身在不言中。

  辛弟是个人,不解他们此时柔肠寸断,正当心碎神驰,却连声催促道:“凌姑娘,那法儿是什么?你怎不快说?”

  凌茜收敛驰的神思,喟然轻叹一声,说道:“那桃树共分二种,一种枝分双叉,花开成对,一种却是单枝单蕾,各依不同方位栽植,你们只要记住逢单向左,逢双右转,自能出入阵图,如入无人之境…”

  辛弟没等她说完,欢呼一声,便拔腿如飞向花树阵奔去。

  凌茜幽幽的眸子扫过陶羽面庞,道:“千万记住白天不可走出林子,我爹爹正在盛怒之际,要是见到你,只怕…”

  说到这里,夏然住口,长叹一声,掉头如飞而去。

  陶羽痴痴望着她奔去的背影,泪水盈盈,险些把持不住。凌茜奔到那桃花林边,忽然驻足回头向陶羽望了一眼,这才绕林隐没。

  那一眼,似乎包含着无比幽怨,无限柔情,和许许多多没有说出来的言语…

  陶羽心血一阵激动,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心里不住喃喃自语:“陶羽啊陶羽,如此一个挚情女孩子,你竟使她伤心至这般地步,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感伤了一阵,才转身向桃林奔去,及至林边,早不见了辛弟的人影,而林中沉寂如死,也没听到秦佑和伍子英的声息。

  陶羽一闪身跨进桃林,仔细端详前面桃树枝权,果然发现有双枝双蕾和单枝独蕾两种,于是依照凌茜的话,逢单向左,逢双向右,行不多时,转过一片树丛,赫然发现辛弟一个人坐在地上发怔。

  陶羽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可曾看见他们?”

  辛弟跳了起来,叫道:“那凌姑娘不该骗人,她告诉咱们的法儿.原来是假的…”

  陶羽忙喝住他,道:“小声一些,法儿怎么不对?你倒说说看。”

  辛弟道:“她不是说逢树就转吗?我转了总有几百次圈子,却越转越糊涂,岂不是假话?”

  陶羽又好气又好笑,沉声道:“你好好跟着我,不许出声,也不许鲁莽。”

  他领着辛弟,穿林而入,眼前虽然花树仍旧,却一点不觉失。又行了不久,首先发现伍子英盘膝坐在一株巨大的桃花树下,额上满是汗珠,垂目低首,神情极为疲惫,两人直走到他跟前,他才蓦地惊觉,霍然跃起身来。

  辛弟笑嘻嘻上前,一把抱住,叫道:“伍老爷子,你真是个糊涂蛋,叫你别进林子,你跑得比谁还快,怎的倒在这儿打起瞌睡来了?”

  伍子英羞愧地抹去额上冷汗,道:“这林子好怪,自从一脚跨进来,便分不出大南地北,可怜我转了半天,越急越寻不到出路,连吃的力气全使光了,才在这里静坐调息养神,你们见到秦老弟没有?”

  陶羽道:“这桃林是按五行八卦排列,轻易决不能踏进来,好在咱们已经知道了通行的方法,快寻秦兄弟去要紧。”

  伍子英一面紧跟在陶羽身后疾步而行,一面又道:“我才到林边时,对这桃林本来有些戒心,谁知突然见辛弟在山头上叫唤,一喜之下,竟忘了厉害,糊糊涂涂地跨了进来。”

  陶羽见左侧一株树上,忽变单蕾单枝,脚下立刻向左一转,同时间道:“你们怎会也赶到桃花岛来的?”

  伍子英答道:“那天夜里你们匆匆驾舟出海,咱们放心不下,也随后解了一艘追上来,不想途中方向走错,竟没有追到你们,折腾一夜,又回到岸上去…”

  他突见陶羽又转身向左,忙也跟着转向,继续道:“…回到岸上,竺姑娘哭得死去活来,好容易被秦公子和我劝回镇上休息了一天,仍未见你们回去。竺姑娘忧急不安之下,竟偷偷趁夜独自雇船出海,留下字条,说是决心亲来桃花岛,要向凌姑娘当面解释原委,咱们放心不下,只得也雇船赶来…”

  正说到这里,陶羽忽然停步,伍子英和辛弟也忙停身观看,只见这儿桃树被砍倒了五六株,遍地花瓣,有许多显然曾被人践踏过。

  陶羽沉道:“秦兄弟一定在这里跟桃花岛的人动过手,花瓣上不止一个人的足印。”

  辛弟便想大声喊叫,却被陶羽喝住,三人侧耳倾听,左角林中,果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兵刃泼空声响。

  陶羽向二人招招手,当先循声绕了过去,转了两转,眼前霍然开朗,在一片小小的空场上,四名红衣剑手,正围着秦佑斗方酣。

  辛弟忍不住,虎吼一声,抡掌扑了上去,一出手,便是“开山三掌”的首招“裂山碎石”狂飓向其中一名红衣剑手飞撞过去。

  那人闻得风声体而至,反掌一挥,被掌风撞个正着,登时拿桩不稳,踉跄退了四五步,伍子英也抡起烟袋,振腕一招“飞瀑泉”洒出漫天花雨,罩向另一个红衣剑手。

  秦佑见三人赶到,心头大喜,短剑左劈右划,连演绝学“叮叮”两声,开身侧两柄长剑,欣喜地叫道:“陶大哥,陶大哥…”

  陶羽应了一声,生怕辛弟鲁莽伤人,身形一晃,抢先欺到一名红衣剑手面前,左手一旋一拨“霍”地一扭腕时,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闪电般扣住那人腕问道,沉声道:

  “还不叫他们停手快退!”

  那红衣剑手一身武功已自不弱,岂料一个照面之下,就被陶羽施展“达摩剪虹手”法扣住了道,力道一松,长剑“叮”地堕地,另外三名剑手望见,果然都惊得急急跃退。

  陶羽含笑松手,和颜悦他说道:“咱们与桃花岛素无仇隙,不出手伤人,各位何苦相太甚呢?”

  那红衣剑手怔怔不知陶羽的用意安在,但他见秦佑的剑术,已臻超凡人圣,那纹脸大汉和皮帽老头,也都身手不凡,陶羽一出手,便击落自己长剑,心知都不是好惹的对头,却兀自恨恨说道:“你们擅闯桃花岛,又进了花树阵,翼难飞,还敢逞强称狠么?”

  陶羽笑道:“花树阵虽然奥妙,未必困得住咱们,但咱们不愿伤人,希望你们也不要迫使咱们动手。”

  红衣剑手想了想,道:“我等是奉命护守阵图,只要你们不毁伤阵中树木,决不出手,你们不识阵法,三数天以后,一样难被擒的命运。”

  俯身拾起长剑,回头向其余三名同伴道:“咱们先退出阵外,飞报陆总管,他们跑不掉。”

  陶羽忙向辛弟和伍子英以目示意,叫他们不要出手拦阻,待那四名红衣剑手退去,才低声说道:“现在不可擅动,等到天黑以后,再出阵不迟。”

  秦佑喜孜孜收了短剑,问道:“大哥,那天夜里,你们追到大船没有?”

  陶羽黯然点点头道:“唉!早知如此,倒是不必追来还好些…”

  秦佑诧道:“为什么呢?”

  陶羽还没回答,辛弟早抢着一五一十,把数来经过,源源本本向秦佑和伍子英说了一遍。

  秦佑和伍子英同吃-惊,不约而同齐声问道:“这么说,你们并没有碰见竺姑娘?”

  陶羽-惊道:“是啊!我们一直没有见到她…”

  伍子英顿足道:“这就糟了,她一人雇舟出海,声言要亲自到桃花岛来,莫非她在途中出了什么事?”

  秦佑道:“我们刚才在林外,望见一位黑衣女子跟你们一起立在山头,她不是竺姑娘么?”

  陶羽道:“不,那是凌姑娘。”

  伍子英道:“现在只有两个可能,设非她在途中失事,那就必然已经到了桃花岛。也许她独自一个人到岛上来,已经落在桃花神君手中了…”

  辛弟立刻跳了起来,叫道:“他若敢做出这种事,咱们今天索放火烧了他的鸟林子,寻那老家伙算账!”

  陶羽摇手道:“这件事决不能鲁莽,伍兄揣测虽有可能,按理说如果是真,凌茜一定会知道,但她方才跟我见面,怎的一句没有提起?”

  辛弟道:“她既然恨透了竺姑娘把你抢走,也许亲手把竺姑娘害死,怎会对你提起?”

  陶羽听得机伶伶打个寒噤,连连摇头道:“不!她不是这种人,决不会做出这种事,你不要猜…”

  伍于英道:“天下女人,谁不善妒,当一个人在妒恨集的时候,什么事做不出来?”

  秦佑也道:“依我看,凌姑娘年纪虽轻,行事机谨慧黠,否则焉能统御像陆家双铃这种人物,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哥,这事未必没有可能!”

  辛弟更大吼道:“一定是她干的,要不然,她为什么在跟你见面的时候,要用厚纱把脸遮住?准是她自己觉得无脸见人,才把脸遮住…”

  陶羽陡然厉声喝道:“不!不许你们这样胡说!”

  他激动地看看秦佑,又浏览过伍子英和辛弟,两手握着拳,浑身都在不停颤抖,他深信凌茜决不会做出这种可鄙的事。但,当他想到凌茜那刀痕斑斑的面庞,这份信心,不觉又有些动摇,在他内心,正喃喃自问:“她会吗?在妒恨加的时候,在伤心绝情的刹那,她连自己的面貌都能毁伤,悄悄杀死自己的情敌,未尝无此可能!”

  但紧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揣测:“不!决不会的,她毁了自己容颜,正是为了要成全我和君仪,她不是说过:‘成全另一个女子的爱情,在我心里,只有安慰和快乐,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这是何等伟大的情,她能说出这番话,便不是个心狭窄的平凡女子,自然决不会做出可鄙的傻事,何况,她如果已经杀了君仪,又何必再毁了自己的容貌?”

  这两种矛盾的意识,在他脑海中此起彼落,互相衡量高低,他痛苦地摇摇头,长叹一声,说道:“现在多费揣测,俱难作准,咱们且静候到天黑,那时你们在林中等我,让我趁夜去寻到凌姑娘,当面问她一个清楚。”

  他目光扫过秦佑等三人,见他们默然不语,但神情之间,竞有些愤之,不又自忖道:“唉!他们都是我的知己好友,一向都待凌茜也不坏,但一牵上君仪,竟都隐隐愤然不平,君仪予他们何恩?凌茜与他们何仇?只不过被君仪那可怜的遭遇所染,惟恐我会薄待君仪而已,朋友啊!我为了保全她的名节,忍受着人间至惨至悲的痛苦,你们又怎会知道…”

  林中一片寂然,从影看来,时光尚早,陶羽默默席地而坐,其余三个人也都一言不发,盘膝坐下,六只的的目光,却瞬也不瞬注视在陶羽脸上。

  陶羽暗暗叹息,缓缓垂下头去

  当夜渐渐笼罩着桃花岛上繁盛无边的花海,距离桃林数里外的山谷中,正燃亮着耀眼灯火。

  一式三列宏伟的厅房,灯火照耀如同白昼,房前空场上,立着一大的旗斗,顶端高挂一面锦绣大旗,海风拂开旗角,展现出龙飞凤舞一个巨大的“凌”字。

  灯影下,许多负剑大汉穿梭来往,但厅上鸦雀无声,除了壁上熊熊火炬,着海风轻轻摇摆,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响外,四下里静得出奇。

  大厅正中,放着广张红木方桌,桌上杯盘罗列,山珍海味,无美不备。

  桌边只有两张椅子,桌上也只有两副杯筷,一张椅子坐着桃花神君凌祖尧,另一张椅上,垂首坐着凌茜,十余名彩衣侍女,侍立两旁。

  盘中水陆珍品,一动也没有动过,两副筷子,也全是干干净净地涓滴未沾。

  桃花神君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凌茜,两道霜眉,紧紧在眉心打了个死结,而凌茜脸上一派木然,在灯光下的,却是一张吹弹得破的俏俊面庞,间那纵横错的刀痕,竟一丝也没有了。

  厅上恃女们个个神情沉闷,连息也不敢大声。

  桃花神君擎起酒杯,就饮,忽又停杯柔声说道:“茜儿,你真的一点东西也不肯吃?”

  凌茜轻轻摇头,道:“女儿不饿。”

  桃花神君长叹一声,重又放下酒杯,道:“爹爹已经顺从你的意思,把宫天宁劈落大海,又答应你取消中原之行,不再寻陶羽问罪,难道你还不满意么?”

  凌茜仍然垂首,幽幽答道:“女儿多谢爹爹…”说着,忽然眼眶一红,忙又极力忍住。

  桃花神君看在眼里,心如刀割,喟然道:“孩子,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凌门无后,一切希望,全在你的肩上,爹已经是半残废的人,你…你何苦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这些话,说得凌茜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线珍珠,籁籁而下。

  桃花神君也是该然位,伸过手来,慈祥地抚摸着凌茜下陷的粉颊,长叹道:“好孩子,哭吧!把心里的悲痛一起哭出来,爹不怪你,都怪爹不该让你独自到中原去,你看你,竟瘦成这个样子了,唉”

  凌茜放声悲泣,捧着父亲的手,哽咽道:“爹,女儿不孝,叫你老人家伤心失望,我想再求你老人家一件事…”

  桃花神君黯然道:“好孩子,你说吧,只要爹办得到,没有不答应你的。”

  凌茜离席跪倒地上,仰起泪脸,哭着道:“爹…求你老人家答应…女儿愿从此削发出家,永伴古佛青灯…”

  桃花神君星然一震,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凌家什么时候出过僧尼?”

  凌茜哭道:“女儿的心,已经碎了,若不能出家修行,人生乏味,迟早也只有一死”

  桃花神君面色一沉,含怒说道:“你定要出家修行,爹也索毁了桃花岛,你今削发,爹明天一早便宣布解散桃花门,天涯海角,必寻那陶羽,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凌茜痛苦地失声大哭,泪如滂沦,不能出声。

  桃花神君满脸悲戚,长叹道:“情之一字,斩戕元,竟至于此,爹过六旬,才只你这一个女儿,你若认为人世乏味,爹爹也不必苟活在世上了。”

  父女二人都在神伤悲励,连厅上侍候的彩衣少女,也一个个感染了忧凄之容,有的黯然垂首,有的甚至泪水偷弹,掩面啜位起来,大厅上登时被一种浓重的悲伤气氛所笼罩。

  这时候,陆家双铃忽然疾步走进厅来,陆完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恭送到桃花神君面前。

  桃花神君匆匆浏览一遍,登时面泛喜,道:“我怎的把这人给忘了,快带她上来。”

  陆家双铃躬身退下,桃花神君含笑向凌茜道:“茜儿,快不要愁苦了,爹告诉你一个极好的消息…”

  他见凌茜只是仰起脸来,并无一些欢喜之,心里不暗暗有些失望,但仍仰不住内心高兴,继续又道:“数前,有个女子独自潜进桃花岛,被守岛剑士擒住,这几连番有事,爹也无暇询问,方才陆氏兄弟去牢中巡视,才认出那女子竟是竺君仪”

  凌茜骇然一惊,道:“是她”

  桃花神君笑道:“正是她,这岂非天赐良机,你正愤她夺去陶羽,想不到,她竟落在咱们手中。”

  言毕忍不住仰天大笑,声震屋瓦,显见心中十分得意。

  凌茜道:“爹,你老人家准备把她怎么样?”

  桃花神君一掌拍在桌上,道:“那还有什么好说,她毁了你的幸福,爹也不能叫她如愿以偿,杀了她,看看陶羽又将如何?”

  凌茜大吃一惊,正讶然失声,厅门口脚步纷纷,已拥进一大群人。

  她扭头回顾,只见陆家双铃昂首领路,身后四名红衣剑手,押着一个蓬头女郎,正是竺君仪。

  竺君仪虽然发蓬松,神情萎顿,但仍掩不住她那绢秀的面庞,含愁双眉,象征坚韧的薄薄嘴…就像一朵从污泥中生长的荷花,清雅秀丽、另有一种引入气质。

  凌茜突然产生出说不出的情绪,螓首一垂,默然坐回椅中。

  竺君仪行到桌前,文静谦和地向桃花神君和凌茜深深一福,尚未开口,泪水已盈眶坠。

  桃花神君面罩寒霜,冷哼一声,道:“你就是竺君仪?”

  竺君仪颔首道:“是的…”

  桃花神君又问道:“听说你和陶羽已有嫁娶之约,这话可真?”

  竺群仪低下头去,轻轻答道:“是的…”

  桃花神君怒从心起,冷笑一声,道:“本岛百年来订有例,凡不是桃花门中之人,未得允准,擅潜入岛,便是死罪,也许你不知道吧?”

  不料竺君仪竟然点点头道:“在未来桃花岛以前,晚辈已经知道了。”

  桃花神君反倒一怔,接着嘿嘿笑道:“原来你是有意干犯本岛律,那倒省去许多口舌,既然如此,你是死而无怨了。”

  竺君仪毅然仰起头来,眼中出异样光芒,说道:“生死之事,我是绝无怨悔,但求岛主在赐死之前,允准一件事,纵遭惨死,也可瞑目…”

  桃花神君和凌茜不齐觉讶诧,四道目光,集在竺君仪脸上,却见她泪痕宛然,但悲凄之中,竟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刚毅之,桃花神君气势微敛,冷声道:“什么事,你说!”

  竺君仪用幽幽的目光,看了凌茜一眼,然后朗地道:“我于冒万死,潜来桃花岛,是为了有几句深藏在内心的话,必须当面伺凌姑娘一诉,岛主若肯厚意成全,让凌姑娘与我单独一谈,言尽之后,自愿引颈就戮,再无遗恨了!”

  桃花神君惊异地望望凌茜,凌茜沉片刻,漫声道:“我知道你要说的,必与陶公子有关,你们既有婚约,我己心如止水,多费舌,大可不必…”

  她因耿耿于竺君仪怀有身孕这件事,心中最是不能谅解、因此言词之中,颇有冷淡的意味。

  竺群仪泪盈坠,柔声道:“凌姑娘,求求你给我片刻机会,我只要把心里的话吐出来,相信你一定能够原谅陶公子的。他承担了天下最可之事,牺牲了人生最可贵的爱情,所为的,不过是我这个破败残碎的女子,如果我不能把这些话向你倾吐出来,今生今世,永难心安,你能给我片刻单独相处的机会么?求求你!”

  凌茜心里暗暗有些诧异,仍然淡漠地摇摇头,道:“我以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求爹爹放你离开桃花岛的。”

  说着,站起身来,似有离去之意。

  竺君仪急道:“凌姑娘,你纵然不屑听我的诉说,难道也不愿听听陶公子的委屈?他是个清洁白白的人,为我蒙受羞辱,我死之后,他岂不含冤终生,永远再无辩白的机会?”凌茜心中又是一动,不觉停步问道:“他有什么委屈?”

  竺君仪看看四周侍女及红衣剑手,为难地道:“你愿意单独和我相处片刻时间吗?有许多话,委实不便当众启齿。”

  凌茜犹豫不决,她固然想知道究竟,但又怕竺君仪说出来的,是令她更为心碎的恨事。

  她虽己极力克制自己要表现得风度好一些,可是,一个女人天生对爱的自私,却使她不能自己。

  竺君仪见她默然不语,只当她仍是不肯,情急又道:

  “凌姑娘,你仅知陶公子与我订有婚约,却不知道我已经有…已经怀有…”

  凌茜冷冷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一点我早已知道…”

  竺君仪含泪道:“可是…你也知道这孩子与陶公子毫不相干吗?陶公子为了我毕生名节,所以…”

  凌茜不待她说完,脸上已矍然变,桃花神君也是一震,向陆家双铃挥挥手道:“你们全都退出厅去,未得呼唤,不可擅入。”

  陆家双铃躬身应诺,率领剑手和待女,悄然退出大厅。

  桃花神君这才和悦地道:“现在此地已无他人,你只管直说吧!”

  竺君仪泪如泉涌,悲哀绝,泣道:“陶公子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行事为人,莫不以礼义为先,他怎会与我一个卑微的人,做出这种遗臭千古的无之事?他不过因见我失身丧名,心有不忍,才不顾自己声名和幸福,毅然承担,为我遮掩。实则我身怀的这个孩子,跟他绝无丝毫关系,这件事我若不说,你们怎会知道…”

  凌茜听到这里,已有些迫不及待,急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孩子与他无关,那么,孩子是谁的呢?”

  竺君仪挥汨一宁一句他说道:“宫…天…宁…”

  “是他?”桃花神君父女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失声叫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竺君仪悲悲切切地将山中失身经过,一字不隐,详述一遍,只听得凌茜热泪纷洒,桃花神君也黯然嗟叹,喃喃说道:“可怜的孩子,想不到你竟受了这些委屈…”

  凌茜扑过去紧紧抱着竺君仪,愧悔地道:“我错怪了他,也错怪了你,老天怎会这样残忍?竺姐姐,求你原谅我!”

  竺君仪含泪而笑,道:“今能把这件隐密对你说明白,虽死也无遗憾了,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但陶公子的圣洁情,却不容沾辱。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为了我,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你是决不能再使他伤心了。”

  凌茜连连点头,唏嘘不止。

  桃花神君恨声道:“这么说来,那宫天宁在去古庙之前,便已做下这件入神共愤的无之事,早要知道,在古庙中,就该毙了他!”

  凌茜道:“现在尚不为晚,竺姐姐,你但放宽心,就住在桃花岛上,孩子无辜,将来咱们都会好好待他,只是宫天宁罪不可赦,我一定替你报仇。”

  竺君仪尚未回答,桃花神君又道:“难得你为了别人,忍受如此奇辱,令人可敬可佩,假如你觉得不是本门中人,不便留居桃花岛,老夫倒有个主意…”

  凌茜转身附在桃花神君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桃花神君捻须大笑道:“爹爹正是这个主意。”

  凌茜大喜,拍拍手,将陆家双铃和侍女们都召进大厅,吩咐道:“快叫他们重新准备酒宴香烛,咱们桃花门要添新人了。”

  又扶着竺君仪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笑道:“从现在起,这位就是桃花岛大公主。”

  竺君仪-惊道:“凌姑娘,凌姑娘,这如何使得…”

  但侍女们不等她说下去,己一齐跪倒,同声道:“参见大公主。”只乐得桃花神君拂须大笑,厅上悲凄之气,登时一扫而空。

  凌茜忽然记起一件事,叫道:“呀!险些把他们忘了,我得快些去追他们回来…”

  桃花神君笑道:“茜儿,不必心急,他们困在桃花阵里,一天半天,还不致闯得出来。”

  凌茜吃了一惊,满脸通红,嗔道:“原来爹爹已经知道了,我千叮万嘱,叫他们不许告诉你知道的哩!”

  桃花神君哈哈大笑道:“那是你自作聪明的想法,爹爹既是桃花岛岛主,要是连他们擅闯桃花岛,在桃花阵中进进出出都不知道,还能使桃花门称雄天下这许多年么?”

  凌茜又羞又气,莲足蹬,娇嗔道:“不来啦,不来啦,你老人家还说天涯海角去寻他呢!原来是骗人的假话。”一面说着,一面已转身向厅外奔出。

  桃花神君朗声笑道:“茜儿,你忘了戴你的人皮面具啦,等会他们不见你脸上的刀痕,岂不又要大惊小怪么?”

  但他说到这些话时,凌茜早已莲足点地如飞,去得影踪俱无了…——

  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Www.WuguIXs.COM 
上一章   感天录   下一章 ( → )
《感天录》是经典武侠小说类作品,感天录未删节由网友提供;由作家高庸倾情所作;乌龟小说网提供感天录无广告免费阅读!尽力最快速更新感天录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