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小说网提供乾坤令完结
乌龟小说网
乌龟小说网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官场小说 军事小说 推理小说 校园小说 架空小说 网游小说 灵异小说
小说排行榜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耽美小说
好看的小说 姐弟之恋 高贵母亲 娉婷我妻 猎母日记 夏日浪漫 小街舂色 借种历程 妇科男医 谁在寂寞 雪月风花 热门小说 完结小说
乌龟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乾坤令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694  时间:2017/10/3  字数:12883 
上一章   第八章 马失前蹄,后事之师    下一章 ( → )
口不大,仅能容两人挤身而入,如果是一个人便有余裕了。径极深,透光距离之外一片漆黑。

  “这有多长?”

  “总有好几十丈!”

  “通向何处?”

  “不知道,小弟在看到另一端的光亮时便折回了。”

  “我们进去!”

  毕老三“唔!”了一声,当先举步朝里淌入,东方白紧随在他身后,五丈之后,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但两人都有超常的目力,行动并不窒碍,径是笔直的,壁也还平滑,完全摸黑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光圈出现,无疑地那是出口了。

  由暗而明,视力更可及远,十丈左右便已清晰了。

  顾盼间到了出口,一看,是在藤萝覆盖的地上端,数如儿臂的巨藤边磷岩之上,不用说这便是援升的天然工具,纵目望去,地形地物都相当稔,东方白不由想起了伴同水宝初入山时追鹿掉落地惊险故事,短短的时里,情况起了这大的变化,这是始料所不及的。

  “东方兄,依小弟想来,乾坤教遗孤如果要回谷探视,必然会利用这秘道。”

  “大有可能!”

  “东方兄要留下?”

  “我想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收获。”

  “小弟得赶回城里与家师联络,就在此地暂别。”

  “毕兄请便!”

  “告辞,有必要小弟会很快回头。”

  “好!”毕老三援藤而上,投入藤萝丛中,不久之后,又从藤丛边缘出现,回顾向上扬了扬手,然后疾奔而去。

  东方白循原路回到石窟,在守株待兔的空闲时间里,他潜心勤练“秘剑宝笈”所载的武功,悟透是一回事,熟练而能随心所的运用却不是一蹴可就的,必须假以心力和时,现在的时地正相宜,所以他并不急于未竟的公案。

  水二娘的清凉客店在继续营业,所不同的是少了她的宝贝女儿水宝,因为水宝已作了“三恨先生”的义女“三恨先生”是一代怪人,也是一代奇人,她当然满心乐意女儿能有这么好的机缘得以造就。

  卓永年仍是以“百草道人”的身份住在店里,情况倒是与水二娘有点相像,他少了个冒牌的徒弟小黑。

  参与这次行动的坤宁宫高手除了少数以不同身份留在桐柏之外,都已潜返徐家集,主要是为了保持“至尊王”和“红衣使者”这假象,以便利尔后的行动。

  “不为老人”已经返嵩山少林重依佛座。

  表面上似乎已经是风平静,但暗地里却是凶险潜存,谁也无法预测什么时候会爆发什么可怕的情况。“秀士”夫妇兔,大化门主生死下落不明,这困惑了江湖十多年的公案并未真正了结,就像是隐而不见的潜藏火种,随时会突发而酿成巨变。

  断黑,上灯之后不久。

  卓永年照例开始他的长饮。几天来,不论白天晚上,他都以长饮来打发时间,喝酒,的确是磨时间的妙法,一杯在手,海阔天空地胡想一通,时间就这么磨过去了。

  当然,他不至于胡思想,但人的思想极不容易羁勒,在等待一种无法预期的情况时,就会无聊,无聊就不能不想,所以他也在想,只是稍有理路。

  他之仍旧以“百草道人”的身份留在客店,是因为他本身便是一个饵,在此次对付乾坤教的行动中,他与东方白已被对方认定了身份,是“至尊王”一路,秀士要采取报复行动的话,他必然是头一个目标。

  本来,他大可身事外,但武林人的执着,使他罢不能,同时依江湖定例,一旦卷人了便无法自拔。

  “道爷!”小二进了角门,高叫一声,直趋房门。

  “什么事?”卓永年连头都不抬。

  “有人求医!”

  “求医?”卓永年按下杯子。“现在什么时辰?别打搅本道爷的酒兴,叫他明天再来,本道爷夜晚不看病。”

  “是请道爷出诊。”

  “出诊?”卓永年横起了眼“连上门的病人都不看,居然还要本道爷出诊,你小子明明知道本道爷的规矩,不回绝了还来噜苏,哼!你得了人家什么好处?”

  “道爷!”小二打了个躬,陪上一副笑脸:“小的可不敢收人钱财,只是…”

  “只是什么?”

  “来的也是位道爷,年事已高,小的想到来的这位道爷跟道爷您一脉同源,而且老板娘也没反对小的来请示…”

  “哦!”卓永年喝干了一杯酒,翻动了几下眼睛,自语般地道:“老道,求医…”想了想,盯着小二又道:“是游方道士还是住观在院的?”

  “是城外碧瑶宫的道土!”

  “你认识?”

  “只是熟悉,因为碧瑶宫在本地是有名的道观,香火很旺,周近百里的法事都是他们包的,所以无人不。”

  卓永年沉了,他是冒牌的“百草道人”对药理只是一知半解,虽然他得到了真正“百草道人”遗留的秘本,却没时间深研,仅略有涉猎,小病可以蒙混,疑难重症可就没辙了,问题在于对方是三清弟子,拒绝了不太妥当,拒绝了今晚,逃避不了明天,既然要在此地待下去,好歹得应付一下。

  “要他进来!”

  “是!”小二转身出去,随即带了一名老道来到门首。

  老道的年龄在花甲以上,清矍健朗,卓永年号称“孤”精明超人一等,而且又是在随时待敌的情况之下,当然不敢有丝毫疏忽,仔细打量对方,没什么碍眼之处,看上去似乎没练过武,只是个普通老道。

  “无量寿佛!”老道打了个稽首。“同源弟子‘广元’见过道见前辈,夤夜打扰十分不当,只因事出无奈,请道兄海涵。”

  “听小二说你是求医而来的?”

  “是!”“病者何人?”

  “本宫掌宫‘凌云法师’!”

  “噢,所得何症?”

  “人本来好端端的,今天早晨突然卧不起,不言不语,像是中了风,但仔细看却又不类一般风瘫…”

  “你们掌宫多大年纪?”

  “五十不到!”

  “哦!”卓永年心里急想,五十不到的人中风的可能不大,会不会是被江湖人点了道?心念之中沉声道:“你们掌宫练过武么?”

  “练过,但全宫只他一人会武,从不传授宫中弟子,以门下弟子没一人会武,这怪症…跟练武有关么?”

  “难说,在发病之前宫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故?”

  “这倒是没有!”

  卓永年心里有了点谱,沉片刻才开口。

  “这症候一时要不了命,天色已晚,明天再说吧!”

  “道兄…”老道躬下身去。

  “道爷!”小二上了嘴“宫里备了轿子来的。”

  “嗯!”卓永年又沉了片刻,显得十分勉强地道:“好吧,既然备有轿子,本道爷就走上一遭,你们到外面候着,本道爷收拾一下就起身。”

  “无量佛!”老道稽首而退。

  卓永年等老道和小二出了角门之后,才起身取出“百草道人”的手本翻阅了一阵,记下有关的方子和诊治要诀,然后再谨慎藏妥,步了出去。

  店门外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在候着,轿子很考究,挂帘垂缨,不像是租来的,想来是宫里自备之物。上了轿,老道放下轿帘,挥挥手,轿子起行,先时轿子里还有些光影,不久之后便一片漆黑,表示轿子已经出城上了野道。

  卓永年觉得好笑,这是他化身“百草道人”以来头一次真正为人看病,病能不能看好他根本就没有把握。

  摸黑了很长一段时间,轿帘又见光影,卓永年以为到了地头,但一忽儿又黑了下来,一黑一亮,像是穿行在巷弄里,卓永年心头疑云顿起,碧瑶宫是在城外,乡野里不会有断续的灯光,这当中难道有什么文章?

  心里犯了疑,他立时提高警觉。

  他想:“如果是在乡野小道,即使经过村舍也不会有灯光映照轿帘,因为乡下人起早睡早,为了省灯油,都是熄灯而眠,同时也不会有路灯。依忽明忽暗的情况判断,极可能是城里街巷,那就是说轿子出了城又回头…”

  现在是一片黑,他准备见光时偷觑一眼。

  心里才这么想,忽听老道说一声:“到了!”

  轿子停住,放落。

  轿外不见光影,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道兄,请下轿!”是老道的声音。

  后面的轿夫抬高轿杠,轿帘打起。

  卓永年低头弓身出轿,刚刚直起,一片黑忽忽的东西头罩落,心头刚一感到不妙,来不及应变,人已被罩落的东西裹住,随即摔倒地面,此时才知道被网套住了。

  网收紧,人变成了一个大粽。

  他一直心存警惕,因为他本身是个饵,现在饵被了,却没钓到鱼,以他的精明,竟然百密一疏,马失前蹄。

  很显然,这是“秀士”的杰作,明知“秀士”可能匿在桐柏,就这么一念之失赞进了圈套,后悔无济于事,只有竭智应付一途,也许,由这错失而得到有利的契机,因此,他并不怎样懊恼。

  他怒声狂叫道:“你们怎可以如此对待本道爷?”

  自称广元的老道嘿嘿一声冷笑道:“道爷,安静些,现在要送你到一个好去处,等要你开口的时候再开口。”

  接着,扬了扬手道:“送道爷到安乐室去!”

  立即有两名汉子自内闪现,提起网球快步前行。

  卓永年丝毫无法动弹,像网兜里的鱼,被人拎着走,他在想:“安乐室当然不会安乐,名字倒是很好听,依情理判断,不是牢房便是刑房,看来不死也得层皮,本来一分一秒都在警觉之中,为什么竟发生这大的疏失?”

  一路不见灯火,迷茫中似在穿行两道。

  这里是碧瑶宫么?如果是,宫里的道士不用说全是乾坤教徒,如果不是,照路上的判断,应该是在城里某一个秘密的地方。

  从抖动的感觉判断,现在是下石级。

  地窖,从愈来愈浓的霉之气证实了这判断。

  眼前突然现出灯光,在身躯被勒紧跟踯曲的情况下,依眼睛转动所能及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侧漉漉的砌墙,一点不错,是地下甬道,刚超过灯光位置,停住了,两汉子之一道:“拉紧网头,准备下放!”

  卓永年只觉住身躯的网一紧一松,人出例外急坠,仅是一转念的时间“嗵!”地一声,人已摔在水里,他本能地闭住气,手脚划动,头冒出水面,脚已沾地,站直,水正好淹到肩部能出头来,用手在脸上抹了几把,睁汗眼,眼前一片黑。

  “锵!”地一声,他抬头上望,约莫文许高处有个长方孔,外面有微弱的灯光透入,长方孔已被铁栅封死。

  水牢,这便是所谓的安乐室。

  水是腐水,腐臭之味直往鼻孔钻,肠胃翻腾起来“哇!”地一声,傍晚吃的酒菜冲口往外倒,胃里的东西吐尽,剩下苦胆水,吐无可吐,还一个劲地于呕,从有记忆以来,他没经历过这种窝囊事,真是哭笑不得。

  许久,才稍稍安定下来。

  挪身到了壁边,用手一摸,牢壁平滑如镜,而且还积了水苔,即使真是一只壁虎也难以游上去,仰起脸,这才发现铁栅布满钢刺倒须,不由暗道一声:“苦也!”

  这鬼地方比之乾坤教总坛的石牢还要恶毒百倍。

  任他孤如何精明,此刻也只有绝望的份。

  他想笑,是一种无奈的心理反应。

  逐渐,眼睛适应了黑暗,但看到的是滑壁、污水,和无法碰触的钩刺牢门,不必用刑,泡在污水里便是极酷毒的刑,只头在水面,不能饮食坐卧,除非是铁铸的,一个血之躯能经得起泡多久只有天知道!

  像这种情况,要活出生天只有冀望奇迹出现。

  计智百出的他,此刻完全没了辙。

  在绝望中听候宰割,这种滋味非身受者无法体会。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感觉上似乎有一百年那么长,身躯完全陷于麻木,连脑海里都是空白的,什么意念都没有。

  牢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不是求医的老道。

  “道爷,我们来好好地谈上一谈!”是人,但仿佛是地狱里传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卓永年竭力保持平静。

  “安乐室,有进无出。”

  “你是谁?”

  “敌人、仇家、讨债的,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

  “为什么如此对待本道爷?”卓永年知道已落到了乾坤教余孽的手中,问话的可能就是“秀士”李思凡,他故意不点明,他必须要在绝望中求取希望,明知是奢望,但只要三寸气在,他不能认命放弃。

  “这已经算是礼遇了!”语气充满了揶揄。

  “说,谈什么?”

  “咱们不说废话,开门见山,你是‘至尊王’手下,对不对!”

  卓永年心中一动,对方如此认定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借此作文章,丝忽的契机都要把握争取,也许能…

  “不错!”他坦然应承。

  “至尊王是谁?”

  “不知道!”

  “老道你可放明白些,你要是不坦白的代,就会泡烂在这水牢里,唯一的一条路便是等待着转世投胎。”

  “至尊王是至尊门中之神,至高无上,以本道爷的地位,能听到他的声音便已是无上殊荣,要见他的尊容还差了那么一截。他的圣范高不可仰,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凡是胆敢与他作对的,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这便没什么可笑!”

  “当然可笑,在你老道眼中他是神,在本人眼中他还是有血有的人,是人,人就可以对付,告诉你,你不必妄想你的神能救你出地狱,你的生死在本人手中,本人现在便是主宰你生死的神,现在回答本人下面的问题,至尊门中有多少弟子?”

  “不知道!”卓永年边应付边在急急盘算。

  “老道,你不愿回答?”

  “本道爷的确不知道,至尊门除‘红衣使者’之外,所有弟子只许有纵的关系,没有横的关系,彼此之间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他说的煞有介事。

  沉默了片刻。

  “至尊门的舵坛设在何处?”

  “不出桐柏城五十里范围。”卓永年预料到对方必然有此一问,心里早打好了主意,所以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

  “桐柏城五十里范围之内?”像是覆问,又像是自语,声音中带有些惶惑的成份。

  “不错!”卓永年立即回应,用意在加强这句话的可信度。

  “五十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不知道地方,怎知是五十里之内?”

  “根据每一次命令传达的速度和时间。”

  “老道,你少给本人耍刁,你不说没关系,好好地泡着,等你想通了再说,不过你记住,这牢里的水是有毒的,功力再高的也煞不过三天,便会全身溃烂而死,超过十二个时辰,不死也是残废,任你百草道人如何通晓药,也挽回不了破皮烂的命运。”

  卓永年透心冰凉,难道真的就这么窝囊地送命!

  “本道爷年登耋耄,死不为夭,至尊门弟子无所不在,你会付出百倍代价,告诉你,本道爷临来已留了线索。”

  “本人不信这一套,哈哈哈哈…”笑声远去。

  卓永年真的惶急了,毒水给他的威胁最大,简直不敢想象后果,这鬼地方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等待惨死一途,自救无门,谁能救得了他?

  当然,在死神没向他招手之前他是不会认命的。

  他竭力使自己冷静,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之下,冷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方寸一,便一切算完,只有死路一条,求生是人的本能,他当然不例外,他开始思索、观察,运用他的机智,要在必死之中求生。

  地点是碧瑶宫。

  时间是夜半。

  掌宫“玉虚真人”被从睡梦中摇醒,边站了个红衣蒙面人,一柄锋利的刀抵住他的心窝,刀尖没刺入,但寒芒却似乎已经透进心脏,他瞪着眼,全身觳觫,大张着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脸惊怖死之

  “说,‘百草道人’现在何处?”红衣人发问。

  “什么…百草道?”

  “别装蒜,刀尖距离你的心脏不到三寸。”

  “施主,贫道…真的不知道什么…百草…”

  “你派宫中弟子‘广元’把他班来的,对不对?”

  “广元…宫里根本就没有道号广元的弟子。”

  “你想死?”

  “施主,贫道…以天尊之名起誓,确不知情。”

  红衣人沉默了片刻。

  “老牛鼻子,如果本人查出实情,你知道将会采取什么手段?”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句地道:“血洗碧瑶宫,犬不留!”

  “任凭施主!”

  “你说的?”

  “是,贫道敢答应。”

  红衣人迟疑了片刻,收回刀,闪身离去。

  清凉客店的小角院里,没有灯。

  水二娘与毕老三摸黑相对密谈。

  “老三,令师真的不是碧瑶宫请去?”

  “不是,察言观,掌宫老道没说谎,我也曾仔细侦查过全宫,没有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原来到碧瑶宫查探卓永年下落的红衣人正是毕老三,他刚从山里出来,一听说师父被请去治病,便意识到事有蹊跷。

  “这…我太大意了!”

  “家师一向精明,怎会轻易上当,莫非…”

  “莫非什么?”

  “他老人家是故意的。”

  “希望如此,不过…这该怎么说?”水二娘默然了片刻才又道:“秀士是个相当可怕的敌人,这件事分明是他做的,要是令师一时不察坠入他的阴谋,后果就堪虞了,我们得赶紧设法探查出他的下落。”

  “桐柏大少也是乾坤教一份子,从他身上着手。”

  “可是这小子在乾坤总坛被破之后已经失了踪。”

  “二娘!”毕老三语音沉重“桐柏城只这么大,我不相信他们会做得这么干净,半点痕迹都不显,我非要找到线索不可,我走了!”

  水牢里除了铁栅门透入那一抹死气沉沉的灯光,余下是一片黝暗。

  卓永年在谋身之计,想得快要发狂了,他身上已经起了灼刺的反应,这证明牢里的水含毒不是虚言恫吓,照传声的人所说,过了十二个时辰皮开始溃烂,不死也会残,那是指十二个时辰能离毒水而言,如果继续泡下去,那就会烂在毒水里。

  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时辰,估计已超过十二之半。

  卓永年几乎想认命了,他实在想不出求生之道,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他不怕死,但不愿如此惨无人道地送命。

  死,惨死!这意念紧紧攫住了他。

  突地,一道灵光从意念中进现,死里求生。

  这办法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总是绝望中的一线希望,如果这一线希望破灭,他就只好认命,非认命不可。

  这一着是他这一门的救命绝着,非到万不得已不用,他懂,但从来没用过,现在,他非用不可了。

  于是,他凝神倾耳待机。

  又是一段长长的时间。

  铁栅门外终于有声音传来,极轻微,但他听到了,咬咬牙,暗祷了一声:“祖师爷庇佑!”身躯一倒,半浮沉在水里。

  首先传来的一声惊“咦!”沉寂了片刻,然后一个声音道:“还不到时辰,这老杂这么经不起泡?”

  片刻之后,一支火炬伸进铁栅,整个水牢被照得通明,原先那声音道:“八成是自决的,把尸体搭上来。”

  另一个声音应了声:“是!”铁栅门开启,软梯垂下,一个黑衣人缘梯落到将及水面的地方,一手抓梯,一手伸出带钩的短竹竿,把卓永年的尸体拉近,抓住胳膊,软梯回收,连人带尸升了上去,摆在牢门口的甬道里,黑衣人立即动手,摸脉、探鼻…

  “怎么样?”声音传自石级上方,不见人。

  “死了!”

  “是自决么?”

  “是的,自断心脉,口鼻里还有血。”

  “嗯!失策,想不到老牛鼻子会走这条路,早知如此,就该换用其他方式,费了这大的手脚,结果是一场空。”话声中断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又接下去道:“立刻处理,注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最好的方法是让人认不出来,你懂我的意思?”

  “懂!”

  薄暮时分。

  毕老三带着三分酒意像没头苍蝇般在背街小巷瞎撞,他师父的失踪,使他惶然无主,虽然他对号称“狐”的师父在机智方面一向具有信心,但千算万算总免不了有失算的时候,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因为面对的敌人太可怕了,而且是敌明我暗,防不胜防,他誓言一定要找到师父。

  这时,他正低着头踉跄歪入一条横巷,冷下防一辆马车从围墙的后门里冲了出来,要不是他的脚收得快,差点就给撞上。

  马头一转勒住,驾车的回头骂道:“冒失鬼,你走路不带眼睛?撞伤了可是活该。”

  毕老三斜起醉眼,双方照了面,不由心中一动。

  吆喝声中,马车顺巷驶去。

  这驾车的很眼,在那里见过?毕老三呆在原地忖思。

  是他!他想起来了,登时精神陡振,遥遥尾随下去。

  马车行驶的路线全是背街,不久便出了城,鞭子一摇,马儿拨开四蹄,驰向无人的旷野,偏开了正路。约莫驰行了三里远近,在一片荒林中停下。

  驾车的跃下车座,从座旁取下一把锄头,一支铁铲,相准了地势,开始挖掘,看起来这驾车的很有力道,只用单手挖掘,士石迅快地翻转,只片刻工夫,便掘成了一个大土坑,他抛下锄头铁铲,走近车边,从车厢里抱出一具尸体。

  天色已完全昏黑。

  昏黑中不远的地方叶隙里闪着一对夜猫子的眼睛。

  驾车的把尸体放在土坑边,直起身来,木立了片刻,从间摸出一柄短刀,虽然天色昏暗,但仍可见隐隐泛起的寒芒,显见这柄短刀相当锋利。他蹲了下去,用刀在那具尸体上比了比,又收刀起立,似有什么委决不下。

  那对暗中的猫眼已移近到两丈之内的一丛矮树里。

  驾车的忽然开口发出话声:“道爷,损毁你的遗体是大不敬,可是…上命难违,咱野豹子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驾车的正是“野豹子”丁霸,奉命处理卓永年的尸体,命令是把尸体毁容肢解后掩埋,以兔被认出来,他在山中曾遭断掌废功,所以只能用单手工作。

  一条人影悄没声地转出树丛出现在他的身后八尺之处,身着披风蒙面,闪着一双夜眼,形迹有如鬼脸,这人影正是尾随而至的毕老三,他此刻化身成“红衣使者”夜晚,颜色难分,红色的披风看上去是黑色的。野豹子的几句话使他肝胆俱裂,师父竟然已经遭了害,变成一具尸体,他立意要把野豹子碎尸。

  野豹子又喃喃地道:“道爷,你师徒在山里对咱有恢复武功之恩,咱说过一定要报答,不能救你于死,怎忍坏你的遗体,咱把你好好安埋,逢年过节一定来给你烧钱化纸,你地下有知,请接受咱这一丁点心意!”

  “嗯!”一声息,分明是发自身前。

  野豹子全身一震,退了两个大步,发迸立,皮紧,两只豹眼瞪得滚圆,死人还能开口发出声音么?

  毕老三闪回树丛之后,师父的抬数徒弟当然清楚,不由狂喜过望。

  野豹子转头四下张望,什么也没发现。

  世间真的有鬼不成?

  “嗯!”又是一声微哼,这回十分真切,是发自身前早已僵冷的尸身,他猛打了一个哆嗦,栗声道:“道爷,你…你是显灵么?”

  尸体突然动了一动。

  野豹子呼吸停窒,两眼发直,人在刹那之间僵住了。

  半晌之后回过神来,他想:“人难道没死?可是在搬动之时,分明是冷硬的尸体,人已自决而死怎么可能复活呢?”

  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啊!”一向凶残的野豹子居然惊叫出声。

  “丁霸,你刚刚的一念救了你,否则你挖的坑正好自己用!”死人开了口。

  “道爷,你…你…”野豹子舌头打结。

  “本道爷会这么容易死?”

  “啊!”野豹子惊魂归了窍。

  “野豹子,你为谁卖命?”

  “这…”“秀士李思凡?”

  “咱…不能说。”

  突地,一个森冷的声音接话道:“你想死?”

  野豹子霍地转身,一看,人已站在他身前不到八尺之处,口栗叫道:“红衣使者。”

  卓永年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在水牢里浸透毒水的道袍紧贴在身上,人显得更瘦小,两眼倒是灼灼有神。

  “丁霸,只怕你非说不可?”卓永年声音森寒。

  “道爷,咱丁霸可以死,但绝不卖主。”

  “你什么也不会回答?”

  “是的!”两个字,斩钉截铁。

  “野豹子!”毕老三接过话“本门对敌人向不宽贷,而用来对付敌人的手段再狠的江湖人也难以想象,别打歪了主意,好好想上一想,否则到时候你求死都不可能,本使者的耐心可是有限,现在给你半刻时间考虑。”

  野豹子望望毕老三,又望望卓永年,他惑了“百草道人”是“至尊王”手下,他们入山是为了摧毁“乾坤教”而自己被“红衣使者”断掌废功,他师徒为什么在毫无条件之下使自己复功?好几名“乾坤使者”神秘送了命,自己的身份地位远不及“乾坤使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丁霸!”卓永年又开了口“在总坛山腹石牢之内囚了一个老人,他是什么来路,人现在何处?”

  “不知道,这点咱是真的不知道。”

  “你奉命毁尸掩埋,一旦你主人发现本道爷还活着,你难道也用不知道三个字回答你的主人?”这句话击中了野豹子的要害。

  “咱已经有了打算!”野豹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什么打算?”

  “远走高飞,退出江湖。”

  “你主人会放过你么?”

  “天下之大,不差咱野豹子一席藏身之地。”

  “好,念在你人未泯,本道爷网开一面,走吧!”

  卓永年的处置大出毕老三意料之外,目前“秀土”的下落成谜,追寻线索犹恐不及,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却轻易地放弃,这是什么意思?当下忍不住开口道:“道爷,就这么轻易地放人走?”

  卓永年点头道:“让他走!”

  毕老三不再吭声,他想,师父定有他的理由。

  野豹子作了个揖道:“道爷,咱丁霸永感大德。”说完,纵身穿林而去。

  毕老三长长吐了口气。

  “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有道理!”

  “弟子不明白?”

  “那为师的告诉你,第一,像野豹子这种人,他不肯说便不会说,而且他所知道的极为有限,杀了他于事无补,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也知道对方的藏身案巢,可以按图索骥。第二,今天是为师的母难之,不愿见血,这是主要原因…”

  “今天是师父的生日?”

  “不错!”

  “弟子向师父拜寿!”跪下去恭敬地叩了三个头,拜罢起身,又道:“师父,如果野豹子口是心非,他这一了身…”

  “无妨,以后再不会有‘百草道人’了。”

  “师父打算…”

  “以另一个面目出现。”

  “对了,师父这两天…”

  卓永年把本身的遭遇说了一遍,毕老三听得胆战心惊,连连咋舌。

  “师父是死里逃生了!”

  “晤!身在江湖,凶险是无法避免的,你怎么会凑巧跟了来?”

  “弟子出山来到城里,听说师父被碧瑶宫道士请去治病…

  他把全部经过叙述了一遍,然后道:“师父,徐家集方面传来急讯,请您立即赶到那边去。”

  “急讯?是坤宁宫传来的。”

  “不是!”“那是小雪?”

  “对,她发现了仇家。”

  “她的仇家?”卓永年声音激动,眸子也放了光。“那这边的事只好暂时搁下,对了,老三,得马上通知东方白,这么着吧,为师的先一步赶去徐家集,你再辛苦一趟,入山去通知东方白,要他随后赶来。”

  “这事跟东方白有关?”

  “关系很大!”

  “弟子一说他就懂么?”

  “嗯…”卓永年沉了一下道:“他如果不明白问起你,你就告诉他要履三恨诺,速赴徐家集,他就会明白了!”

  “什么三恨诺?”

  “先别问,我们走!”

  乾坤教总坛的石窟里。

  在毫无干扰绝对安静的境地里,虽只短短数,却不亚于数月的苦修,东方白对“秘剑宝笈”所载“以剑帅气,以气御剑”的盖世玄功,有了更深的造就,已到了功随意转,意动功生的境界,人与剑浑然融合成一体,可以随心所地运用而无任何阻滞,玄功加以神剑,犹之红花绿叶,相得益彰,如非这巧之又巧的机缘,他还真想不到这柄“剑神之剑”竟然能发如许惊世骇俗的威力。

  环顾窟壁上的累累剑痕,他有一种梦幻似的感觉,这都是剑气蚀刻的痕迹,隔空吐芒,刻石如腐,如果换成了血之躯,谁能攫其锋?

  意料中的情况没有发生,没有人重返这绝境中来,望着窟口外每天短暂照临的阳光,他兴起了离去的念头,守株待兔并非善策。

  走的念头一旦兴起,便觉得片刻难留,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抓起剑,一无留恋地步出石窟。虽然他已除去易容,回复了“无肠公子”东方白的本来面目,但身上的衣着仍是化身小黑的那一套,表面看起来不但不起眼还带着三分土,任谁也想不到他是身怀绝艺的盖代剑客。

  谷地里,现在是最富生意的时辰,当顶…

  从峰窟口下望,总坛废墟在阳光照跃下已没那么死气沉沉。

  突地,他发觉废墟似乎有些异样,登时心中一动,凝神细望,在断柱焦木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逐一辨识,看出来了,是多了一个人,黑衫人,一动不动地立在焦木之间,乍看仿佛也是一段焦木。

  是什么人?  Www.WuGuIXs.COM 
上一章   乾坤令   下一章 ( → )
《乾坤令》是经典武侠小说类作品,乾坤令未删节由网友提供;由作家陈青云倾情所作;乌龟小说网提供乾坤令无广告免费阅读!尽力最快速更新乾坤令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